Confidence 8.0 馬戲團風　【交流區】

他在酒吧和那三位來自俄羅斯的兄妹一齊用過豐盛早餐後回到馬戲團，到宿舍房間的第一件事便是好好侍奉那五隻小貓吃早餐，接著才踏進浴室（雖然昨晚在酒吧有沖澡了）好好地把自己洗乾淨。

昨天晚上他想了很多，想了很多關於艾維諾的事情，但無論怎麼想那些也永遠都是空談，諾拉是個膽小鬼，他無法承受若他真的告白後艾維諾要是離他遠去該怎麼辦。
他坐在床沿放空自己，試著讓運轉個不停的思緒稍作歇息。

*

諾拉讓自己的一切都按照行程走，去獸籠去看看、然後在那名紅髮女馴獸師的陪同下替動物們做檢查，回到房間寫寫日誌和報告，沒有什麼令人困擾的突發狀況，是很平靜的一天。

這樣很好。他想著。
當時間逐漸接近午夜，他褪下了白大褂及襯衫，換上較為輕便的衣著，然後離開宿舍之前不忘輕輕地將門喀噠一聲鎖上。

*

瓷盤上頭的藏紅花焦糖慕斯被挖了一口，諾拉動了動叉子將最上方那片珊瑚糖折半、接著送進嘴裡，甜膩的味道在口腔中擴散。甜點很好吃，還搭上了沒那麼甜的熱紅茶，這是個很棒的……該算是下午茶嗎？還是遲來太久的晚餐後點心呢？

諾拉並不否認他是為了逃避艾維諾才會獨自一人跑到只開在深夜的甜點店來。他覺得自己還需要再多一點時間，也許再給他多一點時間，他就能夠坦然面對艾維諾了。
店裡頭瀰漫著女孩子們會喜歡的甜甜香氣，諾拉開始想著吃完這份甜點後再到河堤邊散散步吧。

獸醫／諾拉

艾維諾把底下接了另一個齒輪的蓋子嵌進盒子的開口內側的金屬軌道，轉動發條，齒輪帶動音筒，上頭的突刺一個接一個撥動音梳上頭相對應的梳齒，音樂的旋律從木製的圓形小盒子裡流洩出來，上頭的蓋子也跟著旋轉。
確認了一切符合自己預期，艾維諾把已經上好色的木製小玩偶一個一個黏在蓋子上。
那是五隻黑色斑點分佈、花色不一的乳牛貓繞著圈追逐有著黑色辮子、眼鏡，身穿白大褂的主人的場面。

他和諾拉的聊天訊息依然停在那晚，從自己這裡發出的文字。艾維諾從炊事棚回來時沒漏看隔壁門縫底下的黑暗，手指摸上冰涼的門把停留片刻，他放棄去旋轉、放棄去體驗預料中的失望。

諾拉和自己都還有很多其他朋友，事實上艾維諾今晚吃宵夜的夥伴也是能一塊兒暢快飲酒吃肉的傢伙，本來兩個人就沒必要為對方留下那段深夜的空檔。
他試著這麼說服自己，說服。他甚至不解他媽的明明是事實，為什麼還得用上說服才能讓自己的腦袋平靜一點。

艾維諾深呼吸了一下，再次轉動發條，盯著上頭被小貓追逐的白衣人影發著呆。

幕後組／艾維諾

阿德斯坐在一間離馬戲團有好些距離的高級餐廳裡，看著自己對面的青梅竹馬暴飲暴食，視線狐疑地看著蘿蔓拉那依然平坦的腹部，他已經為他的派遣助手進行第七次加點了。「蘿蔓拉，妳確定妳還要嗎？」

「我很確定，聽著，阿德斯。我現在需要你按下服務鈴，把服務生叫來，每個品項再點一輪。」黑髮的少女大方地說。

「可是妳吃的食物體積肯定超過妳的胃袋大小了。」魔術師不確定地說，他甚至有些為自己說出口的事實感到難受。

「閉嘴，這是他欠我的。」畫著濃黑眼線的雙眸翻了個白眼，有些不雅地從牛仔褲後面的口袋掏出一張黑卡，拍在桌上。

那個人只是忘了給妳慶祝交往一千日而已。阿德斯偷偷地想，手指還是按下桌子旁邊的服務鈴，並且被隔壁桌的客人用懷疑且震驚的視線瞪視。

魔術師☆阿德斯

媽的。
艾維諾連罵出聲都懶了，只是暗暗地在心裡叫罵著。那個人憑什麼晚上不在中午也不在啊！

他開始有點憤怒自己作為一個成熟理性的成年人這個時候還顧念自己白天的工作，堅持到了休息時間才找人。結果，獸籠──撲空、炊事棚──撲空、宿舍──撲空，他甚至連諾拉不怎麼去的練習棚和主演棚都找過了，也不知道是錯過還是怎麼著，到哪都撲空。
也許有人會指責他找得太過不迫切、太過漫不經心，但是他這不是不知道諾拉在躲他嗎！
再說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幹嘛就得越找越煩，回去工作還頻頻失誤（他把一根鋼條硬生生敲彎了，一邊的同事都沒敢插話），現在焦躁得連回過神來都不知道自己宵夜點了什麼、吃了什麼、味道是什麼，這對一個嗜吃如命（也許沒那麼誇張）的人簡直就是判死刑。

捏彎了叉子，艾維諾咬緊牙根把那股莫名其妙的怒氣吞回去，吁了口氣。
他不知道諾拉為什麼躲他，也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想道歉想安撫也無從下手。也許他真正焦躁、憤怒的是自己居然忽略那些諾拉一直以來透露的迴避訊息，放任那些不知名的負面情緒纏上諾拉。
艾維諾冷靜了下來，突然有些困惑，除了把一切手藝教給自己的老頭子完成截肢手術的那天之外，自己多久沒有為了一個人產生這麼激烈的情緒了？

幕後組／艾維諾

「嘿，約會嗎？」
『當然好！』電話那頭聽起來興致高昂，諾拉甚至能夠想像對方的愉悅神情，『想吃什麼？我去找餐廳。』
「嘛……西班牙菜。」他彎起嘴角，明明笑笑著卻帶了點落寞（他很慶幸並沒人看見），「老地方見？」
『沒問題！下午我會去接你，期待見面，親愛的！』
「不見不散。」諾拉掛上通話。也許只要找個人約會就能讓自己別那麼寂寞。他想這麼想著，低頭看向在自己腳邊打轉著的小貓們。

*

「噢，賓，你挑的餐廳果然很棒。」他喜歡海鮮燉飯這道傳統的菜餚，很道地──因為和艾維諾做出來的味道很像。諾拉閃神了幾秒，但很快地又朝被他喚作賓的男人淺淺一笑。
「我很高興你喜歡，親愛的。」賓收緊摟在諾拉腰上的手，側頭親了親那頭散著的墨色柔軟長髮，還帶著一點淡淡的薄荷香氣（賓記得這是諾拉慣用的洗髮精氣味）。他們在街上漫步，並不在意外人的眼光（或許也沒多少人在乎，諾拉散著髮的模樣顯得比較女性化），「以後有機會我們還能再一起去。」
諾拉輕笑了幾聲，「這是個很棒的提議，親愛的。」

他們對彼此的暱稱甜膩至極，卻又莫名疏離。

*

他們躺在旅館的大床上，依偎在一起，諾拉聽著賓平穩規律的心跳聲，而賓以指節輕輕梳理著諾拉柔軟細滑的長髮。諾拉感覺糟透了，他是想要藉由一場浪漫的約會（以及性愛）來忘記艾維諾的，但諾拉發現在剛才不只一次的床事當中，他緊緊抱著賓、卻想著馬戲團裡那名黑髮綠眼、高大的男人。
「……陪我一個晚上，好嗎？」他闔上眼，感覺到賓擁抱他的力道收緊了。
「As you wish。」

諾拉發現他所做的一切都只造成了反效果。

獸醫／諾拉

「有沒有人啊──」暗紅髮色的青年在睡前兩個鐘頭坐在空蕩蕩的炊事棚嚷著。
他從袖口抽出一條紅色的絲巾攤平擋住自己正對門口的視線，掀開──沒人。
又試了幾次未果，頹喪地趴在餐桌上。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阿德斯雙手張開，抬頭迎著日光燈的光線，一副享受月光沐浴的樣子。
「該睡囉！」像芭蕾舞者那樣轉了幾個圈、擺了個姿勢，一跳一跑地離開炊事棚。

魔術師☆阿德斯

【中】來個人聊聊天嘛( ´•̥̥̥ω•̥̥̥` )
十點前都在喔ლ(◉◞౪◟◉ )ლ
下個禮拜再早點上來找大家，晚安！(๑´ㅁ`)

艾維諾下午結束了工作，在炊事棚隨便弄了幾條棍子麵包三明治就捧著坐在諾拉房門外的地板上，餓了就吃，準備隨時堵人。
天色暗了下來，他明確地看到門縫透出屬於燈泡的暖黃光線，他靜靜地等著燈光重新熄滅好站起來迎接對方。
如果諾拉要躲他就勢必會開門，到外頭去過夜。他是這麼想的。

幕後組／艾維諾

諾拉洗好了澡、卻又換上外出服，彎身摸了摸小貓們後便穿上薄外套、拿了隨身物品後便旋開門把。

他並沒有預料到艾維諾竟然會守在自己門前，他楞了楞，接著故做鎮定，「嘿，艾維諾，在這裡做什麼呢？」

獸醫／諾拉

這傢伙真當自己都沒發現是吧？艾維諾怒極反笑。
「嗨，諾拉。我就不廢話了。」他往前站近一步，一手扶著門一手扶在門框上，擋住諾拉的去路，「你在躲我？」

幕後組／艾維諾

諾拉覺得頭皮一陣發麻，他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半步，好讓自己別那麼喘不過氣。
「沒有，艾維諾。」他抬頭和那雙綠眸對視（儘管不知道怎麼著他覺得有些害怕），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笑容，「怎麼了嗎？我最近比較忙。」

獸醫／諾拉

艾維諾低下頭，克制著自己不要把門板捏壞，整理了一下情緒，他承認他剛才是有點太火大了。
「你知道，你如果不想跟我說話，可以不用用這種方式。」他沒有抬起頭，講得很慢，「我不知道我做錯什麼，你告訴我，我可以道歉、也可以不再來打擾你。只要你說不想看到我我就回去…你沒必要說謊，諾拉。」說完才抬起臉，直勾勾地盯著對方的眼睛。

幕後組／艾維諾

那眼神及言語讓諾拉一陣難受，他不自覺地揪緊自己的衣襬，「嘿，你進來吧？當心小不點們要跑出去囉。」
諾拉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穩定，他帶上門，俯身抱起跑到門邊的馬卡龍，「你沒有做錯什麼事，艾維諾，真的。」

他說的是實話，艾維諾真的沒做什麼，出了問題的是自己。
「我只是最近、」他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諾拉小聲地說了句抱歉後便接起。

「……時間已經不早了，您怎麼還沒就寢呢？」諾拉的語氣明顯的生疏了許多，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制式化，「爸爸？」

獸醫／諾拉

艾維諾跟著諾拉進到對方的房間裡，很熟悉，又有些陌生。
他抬手示意對方不需要太介意自己，反正他已經打算耗上一整晚了。

諾拉講電話的語氣和對電話那頭的稱謂讓他有些恍惚，不過他沒打算窺探對方的隱私。
幾隻小貓蹭到腳邊，艾維諾蹲下來把摸摸牠們，靜候諾拉結束通話。

幕後組／艾維諾

『我不曉得我的教育方針出了什麼差錯，當一個律師或是醫生──我說的是醫治人類的，絕對比當個獸醫還要有前途，諾拉。』電話那頭的語氣聲調依然嚴肅且充滿壓迫感，諾拉可以確定自己現在的表情肯定很糟糕。『你為什麼非得待在髒亂又臭氣沖天的地方幫畜生看病？』
諾拉沒來得及回應，他的父親很快地便接著說下去，『這讓我不解，我親愛的孩子，就像是你為什麼不肯和霍爾家的二小姐約會一樣讓我無法理解，和同性相戀是一件褻瀆上帝的事，諾拉，你難道忘了聖經中的內容嗎？』

「我想我的選擇並沒有錯。」他發覺自己的聲音帶上顫抖，但卻還是努力地維持著平穩、及冷靜的情緒，「您為什麼要決定我的未來？我的學校生活和人際關係，甚至是信仰、職業、性向……為什麼您要替我決定所有的事情？」
「我不是您的所有物。」諾拉低下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右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衣襟，他幾乎忘了艾維諾還在場。「時間不早了，請您早點休息，晚安，願您一夜好眠。」

他沒有等到自己的父親回應便結束通話，諾拉很清楚這舉動只會讓父親更不悅，但他連日來的情緒壓力已經讓他承受不了任何多一點的壓迫。
諾拉索性將手機直接關機，他捂住自己的嘴，淚水不斷滑落。

獸醫／諾拉

艾維諾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麼，但是諾拉的話讓他想起那晚的遊戲──諾拉做過最叛逆也最不後悔的事。
他站起來，什麼也沒說，走過去把諾拉按進懷裡。
艾維諾不想再讓眼前這個人被什麼不知所謂的負面情緒困擾了，也許自己不能解決什麼，但是他可以陪著諾拉一起承擔。

幕後組／艾維諾

「……」諾拉反射性地輕抓住艾維諾的衣料，他用力閉上眼像是在逃避現實似的，任由淚水沾濕對方的衣服。
他需要大哭一場，最近被壓抑著的情緒一下子釋放出來，諾拉甚至覺得有些喘不過氣，胸腔被壓得發悶。

諾拉知道自己這樣子丟臉極了，可他已經無法忍住眼淚。

獸醫／諾拉

諾拉哭泣的樣子很狼狽，但是很真實。他按著對方的後腦讓人靠在自己身上。
艾維諾沒說話，左手右手一起摟著懷裡的這個人。

幕後組／艾維諾

諾拉哭了好一陣子才漸漸穩定下來，但他卻不敢抬起頭。
他不敢用這種狼狽的模樣面對艾維諾，不敢面對他所喜歡的對象。

「艾維諾……」他的聲音還哽咽著，卻依然帶著幾分傲氣，「忘掉，快點。」

獸醫／諾拉

「你也太強人所難了吧。」艾維諾笑了聲，拍拍對方的背想讓諾拉順順氣。

幕後組／艾維諾

「我不管……你快忘掉……」他吸了吸鼻子，說著任性的話，執拗得不肯抬起頭來。

獸醫／諾拉

艾維諾吁了口氣，對方好面子的程度讓他有點無奈。
抬起頭向著天花板，閉起眼睛，「行了，我眼睛閉起來了，你要去洗臉還是幹嘛都快點去，回來我就忘了。」
鬆手前不忘摸摸諾拉的腦袋。

幕後組／艾維諾

他猶豫幾秒後才小心翼翼地抬起頭，見艾維諾真乖乖閉著眼，連忙走進浴室洗臉。

諾拉看著鏡面反射出的自己，眼眶紅得不像話，連鼻頭都是。
他又花了點時間躊躇，才戴上眼鏡並踏出浴室。

獸醫／諾拉

艾維諾坐在平常坐的位子上，小貓已經被他弄回窩了。

他在諾拉進浴室的這段時間稍微思考了下該說些什麼，他不想再提到那個關於迴避自己的話題，也不想再提到諾拉父親的事。

他給諾拉倒了杯紅酒，想給人安神助眠一下，「所以，明天宵夜約嗎？」

幕後組／艾維諾

諾拉看著酒杯中的液體，輕吁了口氣。
「……嗯。」

也許不要繼續逃避艾維諾比較好吧。

獸醫／諾拉

「那就行，早點休息，諾拉。」艾維諾走過去一把抱緊諾拉，「記著，我就在隔壁，敲個門就行了。」鬆開擁抱，摸了摸對方的頭。
「晚安，祝好夢。」朝人微笑，離開前在門口揮揮手，把門帶上。

幕後組／艾維諾